新亭对泣典出南朝宋·刘义庆《世说新语·言语》,其原文:过江诸人,每至美日,辄相邀新亭,藉卉饮宴。周侯中坐而叹曰:“风景不殊,正自有山河之异!”皆相视流泪。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:“当共勠力王室,克复神州,何至作楚囚相对!”
说的是东晋初年,北方名士为躲避战乱过江来到建康,每到风和日丽的时候,就互相邀请来到新亭,坐在草地上聚会饮酒。(仆射)周侯顗在中间叹息说:“风景(跟洛阳)没什么不同,只是山河发生了变化!”大家相互对视,流泪不止。只有丞相王导脸色骤变说:“我们大家应当同心辅佐王室,收复中原,怎么能像个亡国的楚囚一样相对哭泣呢。”
(资料图)
所以新亭对泣常常用来比喻处境困难,束手无策;或用来形容对故国故土的怀恋。而新亭也因此成为一个感怀伤国的文化符号,被许多诗人词家所引用。比如钱惟演《泪二首》其二曰:“江南满目新亭宴,旗鼓伤心故国春”;王澜《念奴娇·避地溢江书于新亭》云:“故国伤心,新亭泪眼,更洒潇潇雨。”其实,作为文学意象的新亭,其背后还有更深层的含义,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,新亭对泣还能反映出东晋的政治生态。
公元317年,西晋皇族琅邪王司马睿重建晋朝,定都建康,史称东晋。东晋的建立是西晋永嘉之乱的产物,南迁后的司马皇族,为了稳定政权,司马睿听从王导建议,采取“镇之以静”的政策。体现在政治上,即团结当地各层次的力量,尤其是有名的南方士族的支持。以此催生出了东晋独特的政治生态——门阀政治。门阀政治是士族与皇权的共治的历史现象,“祭则司马,政在士族”,以王导、王敦为代表的王氏家族最先实现了与司马家族的共治,他们尊奉皇权,同时又通过各种方式控制皇权,形成了皇权与士族平衡的政治模式。故有“王与马,共天下”一说。其后,庾氏、桓氏、谢氏均以此方式控制东晋政治。
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新亭中,面对“山河之异”,其他人都是“对泣”,只有王导满怀豪情壮志。实际上,新亭中王导的那一句鼓舞人心的话,也是预示中只有以他为代表的王氏家族才能“克复神州”,这便是东晋门阀政治是生动体现。
有关新亭的记载,在《世说新语》中所述较多,如《世说新语·仇隙》:应镇南作荆州,王脩载、樵王子无忌同至新亭与别,坐上宾甚多,不悟二人俱到。有一客道:“谯王丞致祸,非大将军意,正是平南所为耳。”无忌因夺直兵参军刀,便欲斫,修载走投水,舸上人接取,得免。无忌夺过值班参军的佩刀,欲一刀砍死王脩载,但以失败告终。在这次送别中,新亭成了东晋复杂政治纷争的场所。
新亭原是东吴旧址,“在府城西南十五里,近江渚,一曰中兴亭,《丹阳记》曰:京师三亭。吴旧立先基,既坏,隆安中,丹阳尹司马恢徙创。”(《钦定古今图书集成·考工典·第一百四卷·亭部·汇考二》)但在《世说新语》所记载的新亭对泣的故事中,新亭变成了文学意象与东晋政治生态的文化符号,其典故背后也引发了后人无限的遐想。
何世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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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对 陶善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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