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金贷这门“穷人生意”不会令世界变得更糟
10月18日,趣店在美国上市,融资9亿美元,目前,该公司市值目前109亿美元,折合人民币722亿,市值已经超过国内一半的银行类上市公司。趣店上市之后,由于其业务性质,引发一系列批评,之后其创始人CEO罗敏的高调回应引发更大的舆论反响。
夸大融资金额、现金贷校园贷的“原罪”、业务依附于蚂蚁金服……趣店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,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,光靠一篇访谈似乎并不能得出定论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,罗敏在回应中说,对于不还钱的人,不催收,当福利送。从多个角度来说,这显然是相当错误的。任何一家现金贷机构都不可能没有催收机制,其次,从宣传上来说,这会产生误导,让一些人觉得有便宜可占,为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不过,趣店的催收机制,具体手段包括电话频繁通知学校、父母、配偶等,甚至还有“威胁”起诉等,并没有暴力催收。如果仅仅是这样,并无太大问题。起诉字眼会出现在任何一家公司的律师函中,而银行的信用卡,也会不断的发短信催收,这并不是太出格的手段。
而趣店的另一个“原罪”,就是校园贷。罗敏呈现出现的事实是,趣店是通过地址来确定学生身份,这当然是一个并不靠谱的手段。但是,在我看来,对于学生的贷款,这实际上是一个被设定,并被定性的话题,未必没有讨论空间。
笔者自己就是在研一的时候,用上信用卡的。作为一个获得用户的手段,为优质的学生办理信用卡,当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途径。所以,是否能对学生开展信用卡乃至贷款服务,本身就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,并非一个完全在道德上有瑕疵的商业模式。如果针对已经是成年人的大学生,这样一个理应有超过大多数中国人知识水平的群体,贷款生意都成为一个问题,那么,所有游戏厂商就更没有任何理由存在。
而流量跟风控全靠支付宝,这显然只是一个商业问题,而非是一个道德问题。从这个角度,这比道德指控对趣店的负面影响更大,这意味着趣店是一家寄生公司。但另外一方面,换一个说法,可能就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所谓生态。连京东、摩拜这样的公司,也把微信的流量、资源倾斜当做一个优势。所以,寄生的指控,换个角度或许可以看做优势。
归根到底,现金贷做的是穷人的生意。穷人的生意当然和富人的生意不同。
信用卡服务不愿意覆盖的群体,是实际存在的,在中国,他们体量庞大,他们也需要金融服务。小额高利贷是一个穷人的生意,针对穷人的生意,特别是金融生意,从不美好,更不高大上,因为穷,本身就不美好,也不高冷。穷人并不天生具备更高的道德感。这个群体有恶意滥用的,也有合理使用的,因为有了恶意滥用,自然利息也会高上去,以抵消风险。这是穷人金融生意的必然。
小时候看一本叫做旅行家的杂志,一个美国游客在非洲旅行,遇到一个非洲小男孩拦住乞讨。他告诉这个小男孩,说我给你5美元,你去买鞋油、鞋刷,然后去给游客擦鞋。小男孩听到之后,高喊资本主义是剥削。美国游客并不吃惊,从非洲到东欧,资本主义的罪恶被广泛宣传。不过,在他的劝说下,小男孩还是接受了。三天之后,酒店服务商通知这个游客,说有人找他。这个美国人走到酒店门口,发现小男孩被门卫拦着不让进。原来这个小男孩是来还钱的。他已经赚到了钱。通过一笔资金的注入,一个非洲小男孩的擦鞋生意得以运行起来,一个小小的创业就产生了
金融服务就像水一样,能够滋润商业活动。基于成本与收益原因,这一部分人并不在传统的金融业的视野之内,但其实小额高利贷一直是有市场需求,也有其积极的社会意义。
畅销书女作家芭芭拉•艾伦瑞克进入美国底层,体验在时薪6-8美元下,辛勤工作是否能生活下去,并把自己的经历些在了《我在底层的生活——当专栏作家化身女服务员》这本书中。她的答案是:不能。她在三个城市当过餐厅服务员、旅馆服务员、清洁女工、看护护理及沃尔玛的售货员,她努力工作,也努力尝试收支平衡,为此她曾打两份工,一周工作七天,每周还能在打工的看护之家免费吃两三餐,这些都帮助了她。但到旅游旺季,房租将上涨三倍,身为女佣的她,只能再次破产。
女作家结识的一个女招待,考虑搬入每晚40美金的汽车旅馆,可这个女招待每天才挣40多美金,作家惊讶问她怎么想的,这个女招待像看笨蛋一样看着女作家,问道:我上哪儿弄一整个月的租金跟押金去租公寓?这的确是一个恶性循环,但却是现实而客观的存在,这个现实,在中国也同样存在。正是这样的生活产生了payday loan的空间,而不是反过来,payday loan导致了穷人的困顿。相反,这种业务或许能够帮助他们解一时之困。只有这样的才需要payday loan,也只有这样的群体才会使用现金贷。
所以,某种程度上,批评这一点的人,恐怕都是动动手指头,就能依靠征信记录,或者优秀的芝麻信用在微信或者支付宝获得数万元贷款的人,当然,他们也并不需要。所以,这些指责一定程度上也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无知与傲慢。
在当下中国,对企业的道德指责,不应太多。某种程度上,中国的特殊情况是,在缺乏中立、客观、尊重公民权利、产权、法治的守夜人,甚至舆论被压制的时候,舆论无奈之下就转向要求企业承担更多的道德责任。某种程度上,这扩大了政府的权力边界,而压制了私有产权的权利活力。实际上,一个面向穷人的生意,并不会令这个世界变得更糟。